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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多水城,许多百姓都是依水而居,靠水吃水。但水多,水引发的事故,

闹出的人命案件也就多。尤其是夏天,天气炎热,南方水民都喜欢去河里湖里游水作耍。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水性极佳的人。但这世上还有一句话: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就是自诩都是弄潮戏浪的能人,才更容易栽在这水里头。像那些经验老道的疍民,

一生都不敢小瞧了水。而人死在水里,最害怕的就是捞不到尸体。

人死讲究一个死而瞑目入土为安,尸体一直泡在水里,任由鱼虾水兽啃食,

那家里人该有多痛心。传闻中,人死之后,尸体一直没有浮上来,

那是海龙王拿了人去当他家女婿,亲属如果想要回尸体,就得拿礼品交换。西瓜就是这礼品。

亲属呼喊着亡者的姓名生辰,随后将西瓜抛入水中,要是海龙王受了你这份礼,愿意还人,

那这西瓜就会沉下水里,到了第二天,亲属再来事故发生的地方打捞尸体。

若是西瓜入水之后,又浮了起来,那就说海龙王相中这人当女婿,人肯定是不还了,

不受你这份礼。而刚刚乐丰年那几个小厮打捞上来的,就是这种“招魂瓜”。

这些西瓜入水之后,是拿来换尸的,相当于是人的尸体,沾染了人尸的阴气。

这样阴晦的祭品,怎么能放进嘴里。那几个小厮转眼间已经都翻着白眼,

嘴里只有吐出的气没有吸进的气了。张九野俯下身检查着几人状况,才刚掰开他们的嘴巴,

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腥臭味,就比死了十天半个月的臭鱼还要恶心。

乐丰年的人都坐了大半天的船,一闻到这味道,都受不了靠在船边呕了出来。除了张九野,

他喝过解秽酒,现在只是觉得有些恶心,还没到不适的地步。这几个小厮连抽搐都停下,

眼看就要不行了。“快,来人帮忙。”张九野一声喊,有个机灵的跑腿立马捂住口鼻靠过来。

“九爷,您吩咐。”“把船上的便桶夜壶都给我拿出来,然后再找看看,这船上有没有猫。

”“猫?”那跑腿不及细想,立马拔腿冲进船舱。张九野立马用现代学来的急救手法,

双手交叉,先挨个给他们做CPR心肺复苏,但两套做完之后,

他们几个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随即他立马命人将他们提起来,自己左手握拳,

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左拳虎口贴在他们胸部下方肚脐上方,形“合围”之势,随后用力施压。

这就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对于异物卡喉气道阻塞有奇效。

张九野只希望这样能把他们刚咽下的西瓜都给吐出来。虽然未能成效,

但有三人的脸已经不再是憋成紫黑色,渐渐好转,有了些血色。除了有一个吃得比较多的,

看着气息还是似有似无。就在这时,先前跑去船舱的跑腿提着夜壶跟便桶赶回来了。“九爷,

东西都齐了,就是那猫,我就找到这个。”他捧着一张虎皮,那是小潘安私藏的珍品,

他只有在给达官贵人唱武生时,才会偶尔拿这真虎皮出来撑场面。

“那是我的……”小潘安刚要说话,就被张九野瞪了一眼,没法再说下去。他一把掀开便桶,

对那跑腿说道:“来,灌!”“灌?”那跑腿还没反应过来,

就见张九野舀起半瓢便桶里的粪水,就往那中邪最严重的小厮嘴里灌去。

随后他又扯下那硝制虎皮上的几根毛,塞进那人的嘴里,又是拿不少粪水送了进去。

就在这时,这小厮突然噗地一声,吐出一些红黑色的胃水来。随着他肚子里的胃水吐净,

他脸色也逐渐好转起来。那跑腿有样学样,立马也是扯下一把虎毛,

塞到另一个吃西瓜的小厮嘴里,再灌进去一勺粪水。甲板上呕吐声此起彼落,

夹杂着粪水的臭味还有那诡异的腥气。一阵风吹来,那些原本没事的人也抵受不住,

又趴在船头吐了起来。直到甲板上都是秽物之后,张九野终于松了口气,

这四个小厮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他趁着没人注意,脚尖抹掉了刚刚画好的问米图。

庆幸刚刚匆忙之中,他还能想起用问米来指点迷津。

急忙在甲板的水渍上画出了灌金汁粪水还有猫毛的问米图来,不然这四个就要祸从口入,

一命呜呼了。那四个小厮命是捡回来了,但面如金纸,有气无力,

就是躺在甲板上都觉得虚弱得很,也不知道他们要休养多久才好。

他们见到自己刚刚吐出来的秽物中,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像是手指盖大小没有长毛的耗子,想到这些东西刚刚就在他们的肚子里,心里就一阵恶心,

估计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西瓜了。那跑腿的看着也是心里发毛,

说着就要上去将这些东西踩死,立马给张九野拦住。关于水里漂着的西瓜,

还有第二个传说:传闻在水里淹死的人,不会落入轮回,他们只会一直游荡在水中,

直到出现另一个遇害者做替死鬼,就这样一直交替下去。而有些不愿害人或害不到人的亡魂,

就只能一直在水里游荡,无休无止。那西瓜,是他们亲属给他们寄托,

西瓜承载着家人的执念,这些怨魂可以委身其中,不用当个无主孤魂,亡魂在瓜中慢慢孵化,

最开始跟虫豸一样,接着会像蝌蚪慢慢长出手脚,经过头七尾七,

到最后甚至还有几分婴儿人胎的模样。而完成这个阶段之后,西瓜就会沉入水中腐烂,

那水里怨魂也就能再入轮回,重新做人。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他们几个吐出来的东西,

就是这些水里亡魂形成的东西。不过从科学的角度出发,

他们几个可能只是吃了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都长虫的西瓜中毒,现在吐了出来而已。

到底哪种说法才对,张九野也不愿细究。他只是嘱咐戏班的人小心地将那些呕吐物装起来,

再送回了水里。随后他手捻三注清香,在船头默默拜倒,希望他们这一船子人,

刚刚没有惊扰到这水里的魂灵。在他祭拜完毕后,戏班的人已将甲板打扫干净,

那几个小厮也都抬进了船舱休息。就在张九野想休息一阵时,船靠岸了。沈庄的父老长辈,

远远就在码头招手欢迎这乐丰年戏班的人。只是他们脸上挂着笑意,

但眉宇之间暗藏着一丝愁容。在码头人群的尾巴,有一人穿着件茜色外衣,

这外衣罩住了他的脸面。这人从戏班的人上岸前,就一直盯着甲板上的人,

他是亲眼见着张九野是如何给戏班的人化邪解秽的。“来了个有点本事的。”这人轻声说道。

露出唇上一抹朱红,还有嘴角的酒窝。

更新时间:2024-06-04 08: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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