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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野在经过闵州港之后,被官家老爷跟余村长大力称颂,如今已经摇身一变,

成了这乐丰年戏班的当家文武生。在他们戏班的船上,不止有人伺候茶水,

还有人做跟班跑腿,那待遇,比之前的小潘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潘呐……”张九野叫唤着小潘安,后者简直不敢相信他敢这么叫自己。“你,叫,我,

什,么!”小潘安气得一字一顿,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脑袋咬下来。“我渴了。

”张九野对他这副模样爱答不理。“渴了让别人给你倒!”小潘安心里本来就有火,

本来那些徒弟跟班包括张九野在内,都是伺候他的,现在倒好,全变成了伺候张九野一人,

就连自己都还要被他拿言语挤兑。“他们不都忙着嘛,你帮帮忙得了。

”张九野看着那些围在自己身边,又是按脚又是锤背,

小潘安原本的跟班现在一人分得张九野的一只手脚。“你想让老爷给你倒水,做梦!

”小潘安终于忍不住了,但张九野还是略带笑意地看着他。“那随便你,

到时候渴坏了我的嗓子,唱不了戏,我就说都是你害的。”“就你那嗓子,

就是好的都是鸭公嗓,就是瞎子聋子才愿意听你……”小潘安还没骂完,

班主李大头捧着一壶茶过来。“我说二位爷,看我面子上,都少说一句,以和为贵。

”张九野一翻身,那几个跟班立即交换位置,又继续给他按摩捶背。“班主,

有人存心想渴死我。”李大头立马说道:“渴不了,我这正好有壶上好的碧螺春,

九爷不嫌弃就请品评一番?”张九野接过他的热茶,对着壶就喝了一口,“这才差不多。

”他又白了小潘安一眼,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李大头急忙过来,拉着他离开船舱。

“小人得志,鸡犬升天!”一路上小潘安还骂骂咧咧个没完。“我说潘爷,

您就别跟他计较了,他是小人也好,鸡犬也罢,人家现在是当朝得势,

不止闵州港的官爷村长捧着他,就连现在外地的主顾也点名要听他,你还跟他置什么气啊?

”他们已经结束了闵州港的邀戏,原打算顺着南下继续开锣唱戏,没成想过不到几天,

就接到了一封书信还有一百两的订金。信上点名要乐丰年的文武小生张九野登台,

李大头看人家这么有诚意,订金都已经送上门了,哪还有不收的道理。

所以才有了如今张九野骑在小潘安头上,作威作福的场景。可也没办法,

谁叫那些主顾就指名要听他呢,现在就连小潘安跟班主李大头,都得看他的脸色。

但张九野可不这么想,他知道自己那点本事,虽说他是在闵州港唱出名头了,

但这些都只是虚名,只要是来几个懂行的,一下子就能听出他唱的戏有多不入流。

他本身在这唱戏上,也不想投入太多时间。生在这世道,唱戏本就是下九流的勾当。

正所谓:一流戏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龟,五剃头六擦背,七娼八盗九吹灰。

这戏子虽说排在下九流第一,但乞丐中的霸主,还是乞丐!戏子说到底也就是下九流的行业,

就算再有人吹捧,也同样是给老爷太太取乐的,要是运气好能遇到一两个地位显赫的恩客,

傍着大腿还能吃香喝辣,要不然就得在这不入流的戏班,唱着不入流的戏曲,

供人取乐终老了。凭着那神妙的炉鼎,还有这解秽问米的本事,

张九野想着就是去给人看风水家宅,也比唱着半桶水的戏来得好。他本也不是好高骛远的人,

从没想过要建功立业,横刀立马,既然来了这莫名其妙的大宣朝,

他就想着能有碗安乐茶饭吃,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就不错了,当然了,多多益善。

他已经拿好主意了,先再唱上几趟,赚够路费之后,就去汜洲找那个娘娘腔的大官去。

既然问米提示了“兴”字,那人又承认了他与“兴”有关,去投靠他准没错,

而且看那人穿着打扮,官位应该不小,而且看着也不像是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跟着他,

说不定还能捞到不少油水。想到这里,张九野不禁伸伸懒腰,真感前途一片光明。“你们看,

这是什么!”甲板上突然传来叫声,众人急忙赶过去,却见水面上飘来不少纸钱,

纸钱沿着水流从船身划过。“怪事,又不是重阳,怎么会这个时候办法事?

”李大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一看那些圆片的纸钱,就知道是对岸才刚做完法事,

这些纸钱是在对岸飘过来的。小潘安蹙眉说道:“莫不是沈庄那有什么祭典?

”他们这艘船要停靠的地方,就是对岸飘来纸钱的沈庄。外人叫沈庄,村里人都叫沈家庄,

究其原因是村里姓沈的虽没多少户,但村里的事事无巨细,都是他们姓沈的一家说了算,

所以就满口怨气地将其称作沈家庄。这沈家,最早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疍家人,

原本就做些打渔撑船的粗重功夫,累死累活不说,到了一身还又脏又臭。当时的百姓,

就算大家都是贫困,也是分成三六九等的,寻常在陆地上讨生活的,

是看不起在海里做买卖的,两类人互不往来,男女之间也是严禁不能通婚的。

渔民地位本就低下,在大宣实施海禁之后,这海上的买卖就更难做了。

为避免瀛国流贼滋扰沿海百姓,大宣于数十年前宣布海禁,片板不得下海!

这可就让那些原本就是靠海吃饭的沈家人更难活了,他们本就不受待见,还撞上这种时候,

索性把心一横,在这海面上,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也就是待海上客船经过,

问人吃板刀面还是馄饨的买卖。但据说沈家人还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

他们专门挑那些本来就是违反了海禁的商船下手,这些商船被他们劫了之后,也不敢报官。

沈家人就凭着这手黑吃黑,积攒了祖业。但像这种没本钱的买卖,肯定是做不长的,

沈家做买卖不到几年,就得罪了不少道上的人,而后他们举家逃到现在的沈庄,落地生根,

以前那些不光彩的勾当,除了当作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外,就全都一笔勾销了。

就在众人不解水面为什么有那么多纸钱时,刚刚那几个给张九野捏脚捶背的人又闹了起来。

他们笑着从水里捞起一个大西瓜,大热天的,这西瓜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

摸上手都是冰冰凉凉的。这叫在船舱里闷了一天的人怎么忍得住,

当场在船头剖开西瓜一人一块大口吃了起来。张九野喝过解秽酒,

任何邪秽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眼看着这水里捞上来的西瓜冒着一股黑气,

立马冲过去制止,不让大伙再吃。但已经太迟了,那几个吃下西瓜的人,

很快他们几个的印堂上也冒出了黑气。在张九野打翻他们手里的西瓜时,

这几个人掐着自己的喉咙,口中吐着白水泡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更新时间:2024-06-04 08: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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