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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有个叫狗娃子的,你还记得吗?那个淹死在堰塘里的狗娃子?

”东哥语气怪怪的。我扒开他的脏手,一股水草的腥味令我作呕。听到狗娃子这个名字,

一个瘦瘦的人影立马浮现在我脑海里。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校长抑扬顿挫地站在台上训话:放学路上不得打架斗殴,不准下塘戏水。都是些陈词滥调。

等他讲出最后两个字,散会!同学们顿时作鸟兽散。我因为离家近所以走得比较晚。

等我离开学校的时候校园里已经鸦雀无声了。

出了校门看见几个高个子男同学围在大门旁边的墙角,一边叫骂还一边放肆地笑。

“你个没爹养的杂碎,你一年四季都不换衣服的吗?我看见你这身蓝狗皮就来气!

你那个短命的爹真会取名字,怎么叫你狗娃子,难道你长的像条狗吗?”说话的人我认识,

是学校高年级出了名的霸王,叫马幼超。按理说我和马幼超还沾着点亲,

他们家是属于雷鸣山上马家的一个分支。可是我不敢招惹他。

我知道他和他的那伙狗腿子跟班又在欺负人。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想溜。“你,过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马幼超听到我的脚步声,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我过去。我没敢上前。

马幼超两大步跨到我跟前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拽了一个趔趄。

角落里有一个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头发湿漉漉的,我闻到一股尿骚味。

蓝色的运动衫上全是泥脚印。狗娃子没有父亲,

一年四季都穿着这件肩袖上有两条白杠的蓝色运动衫。“尿他!”马幼超命令我。我没动,

然后屁股上吃了一脚。“我叫你尿他!”马幼超恶狠狠地从背后插住我的后颈,

“要不是因为你也姓马,我今天连你一起尿,别惹我生气好吗!”“要不你就尿他,

要不你就过去和他蹲在一起”他的几个跟班又是一阵嘲笑。我只好脱下裤子,

对准瑟瑟发抖的狗娃子。他胆怯地看着我,

然后低下了头……马幼超得意地大笑:“这下你真成一条狗了,一条落水狗!”那天下午,

天气异常闷热。我情绪低落地回到家里,家里没人。我回想着狗娃子那瘦小的身体,

那无助的眼神,还有马幼超和他那群狗腿子们的嘲笑声。我恨自己没有反抗的勇气,

我恨自己的弱小。在无边的自责中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先只是听到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

接着好像听到遥远的地方有人在欢呼:落水狗,落水狗!我想醒过来可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等我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醒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有个女人凄厉的哭声在山坳里回响,

显得格外瘆人。我看见村子里很多人在往我家屋后的山坡上跑。那是堰塘的方向!

等我随着人群赶到时,堰塘堤坝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狗娃子的母亲跪在地上抱着湿漉漉的狗娃子哭得撕心裂肺,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胸膛里崩出来似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没看到狗娃子的脸,只看见那件带白杠的蓝色运动服还在滴水。狗娃子的肚子鼓鼓的,

一只手耷拉在地上,手上满是污泥和水草。人们纷纷议论这小孩居然敢下堰塘玩水,

他下水之前怎么都不脱衣服呢?我和东哥躲在大青石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你怎么知道那是狗娃子?”“落水狗谁不认识!”我感觉东哥的语气很不像他自己,

太冷漠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塘里传来哭声。“救命啊,

救命啊.......”我头发都立起来了。这分明就是狗娃子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雷鸣观那个卖豆花稀饭的老婆婆叫我离水塘远点,于是懊恼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狗娃子一定很记恨我尿他吧!他一定把我当作马幼超一伙儿的了。

我真不该来这太阳都照不进的山沟里.......“东哥,你不是知道路吗?路呢!

”东哥没有说话。如果没有路,那就只有原路返回了。我顾不上仔细看东哥,

猫着腰爬上后面的石头。这种乱石沟往下走还能跳跃着前进,往上走可就难了,

得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往上爬!下面水塘里的呼救声急促起来。

东哥好像是被水塘里的鬼吓傻了木讷地站在下面。想不到平时天不怕地不怕,

关键时刻比我还怂。我想拉他一把,于是身体紧贴岩石,右手抓住石头的缝隙,

左手伸到东哥面前。“他们叫我落水狗......”东哥低着头口齿不清地说。

“我是被他们推下堰塘的......”我提防着下面水塘里的动静,

并没有听清东哥在嘀咕什么。“你快上来啊东哥,一会儿狗娃子上来了!”“我就是狗娃子,

狗娃子就是我!”这次我听清了!还没等我抽回左手,东哥抓住了我。那眼睛血红血红的,

脸上笼罩着一层雾气,雾气中逐渐浮现出狗娃子的样子来,他一脸邪气的对我笑。

“你也当一回落水狗吧!”那张脸阴阳怪气地挤出这句话。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往沟里拽。我拼命想挣脱可是手臂被捏得死死的。“东哥,

别开玩笑,我们回家吧!”我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恐惧。我不确定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东哥,

还是说他已经中邪了。我宁愿相信是东哥在搞恶作剧整我。“回家?早就没有家了。

我在这荒郊野外的水塘里游荡了两年,落水狗怎么会有家!”东哥的声音越来越细微,

像遥远的戏腔。我继续挣扎,东哥的衣袖中突然生出许多水草一样的东西,

顺着我的手臂往身上爬。此刻我才确定眼前这个东西真不是我表哥。我身体悬空双手不得空,

只能用脚勾住岩石使劲往上拽。拉扯中一个东西从我撕裂的裤兜里掉出来,

刚好落在那东西的额头上,是一枚铜钱。只听嗙的一声脆响,

铜钱划过我的脸颊被弹到了空中。缠在我身体上的水草像蛇一样缩回他的衣袖里。

而那东西也像是受到了重击往后退了一步坐到水中。我迅速爬到岩石顶上。

那枚铜钱正好落在脚边。我以最快的速度捡起铜钱攥在手里,防备地盯着水里那个东西。

黑雾隐退,东哥的五官又出现在它脸上。“哪里来的老东西,谁要你多管闲事!

”那东西恶狠狠地看着我,又好像是在透过我的身体看着我背后的什么东西。我迅速回头,

什么都没有看见。“马桑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东哥出现在刚才我发现水塘的那块石头上。他看见了坐在水里的另一个他。“尿他,

尿他!”石头上的东哥一边朝我喊,自己却忙不迭地脱下裤子。

一股水柱浇花似的洒向水里那个东哥。

在接触到尿液之前那东西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得无隐无踪。“果然有脏东西!

”石头上的东哥说。“你是哪个?!”我厉声质问。“我是你东哥啊,如假包换!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看到马幼超在下面水塘里呼救,就下去把他拉上来了!

他说他看到狗娃子在水里抱住他,不让他露头!”“那马幼超呢?

”“还在下面水塘边发呆呢!”我跳到大青石上,来到东哥一步开外,

啪的一声把手中那枚铜钱贴到他额头上。如果他是鬼一定会有什么反应,就像刚才那样。

“你干嘛?”东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真的是东哥!

”我如释重负! 余光瞟见他裤兜里鼓鼓囊囊的还揣着早上采的香龙草。

下面的水塘边果然还躺着一个人。我不知道那东西还会不会出现。虽然他忌惮我手中的铜钱,

但这山沟显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今天就别找山洞了,我们先回家吧!

”我强作镇定地对东哥说。东哥也表示同意。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山沟继续往下走,

直到找到大路。我跟着东哥拨开青石旁的一簇刺,小心翼翼地绕进树林里。

树林里更多的刺勾在衣服上像无数只手在阻止我们前进,每走一步都很费力。

好在很快我们摆脱了刺绕到了水塘旁边。马幼超还痴痴地躺在水塘边,

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能清晰地听到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超哥,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天黑了脏东西就更厉害了!

”东哥有点嫌弃地对马幼超说。而我依然很怵马幼超,所以没跟他搭话。

看到他湿漉漉狼狈的样子,一个词蹦进我脑子里:落水狗!找到大路下山就快了。

一路上我不敢多说话,仔细推敲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我找不到东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进入树林里了。捂住我嘴巴的那个其实就是狗娃子。

狗娃子骂谁老东西呢?

他为什么会怕一枚铜钱......我总觉得还有些东西我还没有搞明白。

同时我暗自佩服东哥不愧是猎人的儿子,碰到脏东西直接就敢用尿滋。“东哥,脏东西,

也怕尿吗?”“是怕童子尿,我爸晚上出去打猎的时候总要带上一瓶我的尿。

他说童子尿厉害的很!”“童子尿是什么尿?”“就是小孩子撒的尿呗!

”东哥的父亲也就是我大姑父,是村里出了名的厉害角色。他是个猎人,还懂些道行,

人又胆大。他们家搜罗了许多古怪的道具,什么八卦,墨斗,番天印。

大姑父最喜欢晚上独自扛着他的双管猎枪,带上几样古怪的玩意儿在深山密林里转,

据说什么鬼怪玩意儿都得躲着他。夜里只要听到枪响一定是他有收获了。

有一天夜里从坟地的方向传来的枪声一直响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就看见大姑父从家里背了一个大背篓在坟地里找出二三十只死兔子。

山里人都说兔子肉是鬼肉。一般猎人都只打些野猪野狗的,却不敢碰兔子。

村里人都劝大姑父该收手了,一个晚上就打死那么多兔子,别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来寻仇。

大姑父脸一横,不管什么鬼东西,敢跟我跳我就让它永世不得翻身。他不仅自己吃兔肉,

还把剩下的兔子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东哥,你说我这个铜钱也很厉害吗?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很多厉害的东西都是很不起眼的。

”“你记不记得在雷鸣观外面那个老婆婆喊我离水塘远点,难道她早就知道沟里闹鬼?

”“什么老婆婆?”“就是我们吃豆花稀饭那里遇到的那个老婆婆啊!

”“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吃过豆花稀饭?”我脑袋轰的一声。我们一起上的山,

一起磕的头许的愿,一起出门吃的豆花稀饭,是我记忆错乱了?还是东哥失忆了?

更新时间:2024-05-29 09: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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