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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顶着午后的大太阳,风一样的奔跑在田径场上。感觉脚下的跑道,就像未来的官途,

让人充满了征服的欲望。一条条的跑道,从外环而内环,就像等级森然的十级官梯。

如果能踏入跑道,这个人无疑是幸运的。但体制内绝大多数人,

终其一生也只能在最外缘的那条跑道上打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活成了一个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转圈大王。转着,转着,有些人被挤出去了,

有些人转不动了,有些人看破红尘不想转了。他们不玩了。

但参与转圈的人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上一世的苏瑾也不幸成为这样的转圈大王。和绝大多数人一样,

在这条最拥堵最苦逼的赛道上煎熬。蹉跎10年不过是个正股职“干部”,

而在干部行政序列里,是找不到“正股”这个级别的,最低是乡科副职。在基层官场,

一个副科职让多少没有背景的有志青年寂寞嗟叹啊!所幸苏瑾重生了,二世为人,

他能精准“预知”10年以内的“未来”,他的人生从此开挂。他更懂得“机缘”的重要,

想要升官,最重要的就是机缘。越接近权力中心,越能获得提拔的机缘,

这是一条必须遵守的铁律。所以,像书协、文联这类冷门职务,作为副业来兼任是可以的。

如果是全职,打死了都不能去。就这样畅想着,苏瑾在田径场上一口气跑了10圈,

大汗淋漓而又畅快无比。……晚上,苏瑾带着自己的书法作品,买了些水果,

敲开了茅生剑家的门。一个女孩问了几句,将他放了进去。在他套鞋套时,女孩打开一扇门,

冲着里面说道,“爸,你的学生来找你。”茅生剑随口应道,“叫他到书房来。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陌生的年轻人,苏瑾冲他略略点了下头,便走到书房外,

抬手敲了敲半掩的门。“茅老师您好,我是小苏。”茅生剑头也不抬,只应了一句,

“你先进来等一会儿,把门顺手带起来。”苏瑾依言照做,静静地站在一边。书房很大,

书香气十足。有一整面墙都是书柜,正中间是一张巨大的书桌,

书桌后面是一整排典雅质朴的博古架。老茅正坐在书桌后批改本科生每周一次的书法作业,

手上的动作非常快,只是脸色不太好。差不多五六分钟后,老茅愤然将朱笔拍在书桌上,

“写的什么玩意!学了快一年了,一横一竖还弯弯扭扭,跟静脉曲张似的,难看死了!

”那只朱笔像是受到了惊吓,直接弹落到地上。苏瑾捡起笔,送回到老茅的近手边,

“茅老师您消消气,其实我们做学生的,任何一位老师的作业都想把它做好,做出彩,可惜,

现在的大学生太难了。”老茅直到此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你。那你给我说一说,

你们学生现在成天忙什么?”苏瑾道,“我们上高中时,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老师和家长给我们打气:再坚持一两年就脱离苦海了!以后进入大学就快活了!

瘫下来玩都可以了!”“可当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大学,立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跟中学比,大学更苦更累压力更大!”“我们当然也打游戏,谈恋爱,

但这实在是很奢侈的事情,

因为各门功课、各种兼职、各种社团活动、各种考证和考碗就像汪洋大海席卷着我们,

还有未来毕业即失业的恐惧笼罩着我们,我们当中还有些人面临着学费拖欠和生存的煎熬。

”“所以,我们真想把老师的作业做好,尤其是我们喜爱的老师、喜爱的课程,

但有时候真的很难做到,尤其是书法课作业,想要做好必须下大功夫。”老茅听他说完,

默了默,将刚才惹他发怒的那张作业纸拿到面前,叹了口气,把评判的等级从D改成了C。

苏瑾笑道,“茅老师,您真让我感觉特别暖心,这个学生如果能用心体会,

一定会很受触动……”老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你别给我戴高帽,

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我堂堂一个书协主席,多少单位花大价钱请我去讲课,

我都爱答不理,可有些学生……算了,不说这个。”苏瑾赶紧把自己的作品双手献上,

“茅老师,按照您的吩咐,我来交作业了。”老茅将几张条幅摊开来,仔细端详,

良久才抬头看着他。“刚才你也说了,书法写作最需要下功夫,

你起码练了10年才能达到现在的水平,你跟我讲一讲是怎么做到的?”苏瑾的脸有点红,

他总不能讲自己是把上一世的“修为”带过来的,只好胡诌说从小学就开始练习了,

一直没中断。老茅忍不住对他大加赞赏,“真了不起!据我所知,放眼全国的同龄人中,

能达到你这样的书法水平的,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苏瑾赶紧拍上彩虹屁,

“那都是因为茅老师教的好,激发了我内心深处对书法的喜爱。”老茅没接这一茬,

但聊天的兴致看起来高的很。“书法这东西,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里?”苏瑾摇摇头,“我只知道还很稚嫩,具体说不出来。

”老茅就以苏瑾今天交过来的作品为例,肯定了他在笔法上比较成熟自如,

起笔、行笔、收笔控转娴熟,尖锋、聚锋、侧锋转换灵巧,字形结构也比较富有美感。

老茅还说,苏瑾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全局意识,只见字而不见篇,整体布局呆板拘束,

静美有余而灵性不足。针对苏瑾存在的问题,老茅给他讲名家名帖的风骨、神韵、意境,

给他讲“中和之美”……苏瑾听得忘我,老茅讲得忘我,都忘记了时间,

直到老茅的女儿茅春媚敲响了书房门。门开处,茅春媚眼神复杂的瞟一眼苏瑾,冲着老茅道,

“爸,都快11点了,你赶紧给吕斌说几句嘛。”苏瑾猜想,

吕斌应该就是坐在客厅里的那个年轻人吧。老茅淡淡的道,“今晚肯定没时间了,

你叫他改天再来。”茅春媚的眼神有些幽怨,声音也高了不少,“你又让人白等一晚!

”话落,用力带上了书房的门。苏瑾顿时尬的一批,慌忙站起身,“对不对茅老师,

我不该……”老茅道,“没你的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我跟你还没谈完……”

更新时间:2024-09-08 23: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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