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氏往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这下不怕姐姐们比你嫁的好了？”
萧晗韵连连摇头：“不怕！娘，求您了......女儿看长姐和欧阳将军真的很般配，而且欧阳家的老太太和祖母还是手帕交，您若是肯去将军府说说，这门婚事指定能成——”
李氏向来是个耳根子软的，被这么一劝，果真没再见齐家那位不好惹的主母，转头备上礼便去了欧阳家拜访。
欧阳府的大娘子还算通情达理，虽说两家一文一武，家室有些悬殊，但毕竟两家小辈已看对了眼，长辈们也不好棒打鸳鸯。
于是，趁着春花早发的季节，两家互送婚契，正式订下了亲。
萧府阖家喜气洋洋，萧晗韵头回做了红娘，心情很是灿烂。
李氏为这事难得受了老太太的称赞，道谢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嘴出谋划策的萧晗韵。
如此一来，萧晗雪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和善起来，从前在府里都形同陌路，到现在连迎雪院的小厨房新做了道点心都要往她屋里送。
萧晗韵和和气气地收下，心里也有几分熨帖。
上一世因她性子顽劣，家中几个姐姐都多少与她结怨，婚后更是再无往来。
如此姐妹温情，还是头一回感受。
萧晗韵正想着该送什么做长姐的回礼，突然，李氏行色匆匆地正门跨了进来。
原来是萧晗雪与欧阳家的婚期已近，需得快快准备嫁妆了。
“韵儿，帮娘看看，这些嫁妆够是不够？”
李氏捏着改了又改的礼单，愁眉不展。
萧晗韵接过看了看，在地契铺面那一行停住视线：“娘，这嫁妆是不是少了点？”
李氏一愣，有些心虚地低下声：“这不是因为咱家女儿多么，娘总不能多了这个短了那个——”
萧晗韵怎会不清楚李氏的心思，娘多半是把好东西都为她留着了。
“娘，不是同您说了么，长姐与我们是一家人，又是家中的嫡长女，嫁妆必须要风光才是！”
李氏有些惭愧，小声道：“那得多少才行？”
萧晗韵想也不想，掷地有声道：“至少也要长街十里。”
“长街十里！？”李氏猛地睁大眼睛。
萧晗韵只得和她算账：“大姐姐配得上这么多嫁妆，因她是家中嫡长女，又温良恭俭，善待弟妹，再说大姐姐的嫁妆若是体面了，咱们余下这几个姐妹必然也能沾光嫁个好人家。”
李氏闻言面色稍缓，却在这时，门前迎客的屏风后突然擦起一声轻响。
“谁啊？”
李氏如坐针毡，赶忙直起身。
萧晗韵一眼扫见屏风后露出的石榴色裙角，知道来的是萧晗雪，于是故意岔开话题，玩笑道：“也许是猫儿吧，昨日还看五妹妹抱了只波斯猫在花园里走呢。”
李氏闻言心下稍安，连连点头。
屏风之后，萧晗雪正紧紧捂着二妹萧晗雅的嘴巴。
她原本是来找萧晗韵道谢的，谁知半路遇上五妹妹不说，还听到了这个从前与她最不亲善的小妹在为她争取嫁妆。
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这才失态跌倒。
“从前我不该对韵儿这样冷漠的。”
走远些后，萧晗雪热泪盈眶，忍不住频频回望。
一旁的萧晗雅从小就和萧晗韵不对付，原本还想奚落两句，但一想起方才听到的对话，也只得别扭地跟着点了点头。
......
距离萧晗雪出阁还有不足半旬的时候，李氏突然病倒了。
她是在清点嫁妆的时候突然晕倒的，原本以为是过了凉气，喝了两贴药不见好，请了郎中取指尖血一看，才晓得竟是中毒。
只是这毒实在奇怪，非但查不出是何毒，连发病的症状都很古怪。
起先只是低低发着烧，连着有些痰咳，与平日染风寒无异，但严重时却像痨病一般会咯血，不严重的时候又像个没事人，能正常吃饭走动，甚至还有余力和人说话。
李氏倒下之后，府里接连来了不少郎中，然而银针一过，多半都是摇头。
“前世......前世娘似乎也生过一场病——”
萧晗韵守在李氏床前，熬出了青黑的眼圈，前世她沉溺于儿女情长，只晓得母亲似乎中过一次毒，但那次似乎只是吃坏了东西，病情远没有现在严重。
但那会儿也是遍寻医官不得治，最后还是哥哥去求了顾指挥使，才从宫中请来了御医，拔除了娘体内的毒。
“......顾世衍。”
萧晗韵喃喃念着，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吉祥，快，为我备车。”
吉祥看着逐渐混黑的天色，犹豫片刻，转身匆匆去准备马车。
“小姐小心！”扶着萧晗韵上车，吉祥有些坐不住，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说罢，想问什么？”陪了自己十几年的丫鬟，萧晗韵知道她有疑惑。
吉祥皱眉：“小姐，天晚了，去见小公爷实在不妥。”
萧晗韵何尝不知，但......母亲身子更重要，深吸一口气，她把荷包递给吉祥，又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吉祥一激灵，点头：“小姐放心。”
溜到前室，傍晚凉风吹拂，吉祥故意板着脸。
马夫察觉到，一边看路，一边小心翼翼问：“吉祥姐，您怎么不在车厢里待着，这灰尘大。”
吉祥不答，转而开口：“黑子，在小姐身边做事多久了？”
因为常年赶车，皮肤黑，所以马夫人送外号“黑子”。
他咧开嘴，露出大白牙：“五年了。”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吉祥双手环胸，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睨他。
她胆大心细，模仿萧晗韵气势虽不说十成像，但唬住一个马夫不在话下 。
马夫也是机灵人，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小姐孝顺，深夜拜访名医。”
满意点头，吉祥数了一吊钱递过去。
萧晗韵好笑地看着转头垮着一张脸的丫头：“小财迷。”
吉祥“哼唧”出声：“一吊钱可以买好多吃的，糖葫芦、桂花糕、柿子饼，还有小姐最喜欢的牛肉干。”
萧晗韵无奈摇头，把被风吹起的车帘按下。
更新时间：2024-08-28 02:4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