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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就别等了,小少爷是不会来了。”丫鬟绿萼放下了药碗,搓了搓手,

暗骂一声冻死了。听着外头热闹的爆竹声,心里很不耐烦。今天是除夕,姚姨娘仁慈,

特意赏了一桌子席面,犒劳几个下人,这时候旁人该是吃开了。可她作为王缨宁的陪嫁丫鬟,

好事儿轮不到,还得先来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院儿里侍奉汤药。“我是颂儿的母亲,

她总该允他来拜一拜……”王缨宁枯黄衰老的脸上呈现出一丝热切的希望来。

论起来她才是妻,姚玉洁是妾。可如今她生的儿子要来见自己,

还得姚玉洁这个妾点头答应才成。“您要是得空,还不如多写几张鸾凤谱,过了年衙门上职,

姨娘她用得到。”绿萼没好气的说道。姚玉洁可不是普通的妾,她在官媒衙门里媒官,

是入了官籍的。入了官籍的妾室,不仅牢牢压了她这个正室一头,

在这整个家里都是说呼风唤雨的。姚媒官原是寒门庶族出身,

以一纸文采斐然落笔如云烟的鸾凤谱,一朝成为闻名天下的媒官。世人皆知姚媒官的鸾凤谱,

一纸难求。谁又知道这千金难买的鸾凤谱,

竟是这位隐居在偏僻小院里的病的快要死了的女人所写。“可,

颂儿他……”王缨宁知道自己的身子快要不行了,想要见自己儿子一眼,成了执念。

“我说了,小少爷,他是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绿萼摊开纸笔,催促她快点写。

“永远……都不会来了,你是什么意思?”王缨宁无神的双目突然睁大,

双手扯着绿萼的衣袖,一字一句的问道。外头下人吃酒划拳的声音越来越大,

绿萼愈发焦急不耐烦,一扬手将她甩了出去。王缨宁的身子消瘦憔悴至极,

整个人被摔到了书案上,浑身的骨头五脏六腑都摔碎了一样。“你快说,颂儿他怎么了?

”她感觉不到疼痛,继续问道。“是,你猜的没错,小少爷他没了,他不会再来看你了。

”绿萼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腊月二十三小年那日没的。终归是晦气的事,

姚姨娘怕吓着将将怀了身子的三少奶奶,就将人速速的葬了。”满颂不过十五岁的年纪,

又没有子嗣,所以也没有人给他送葬,下人们哭一哭,就算了了。堂堂的一个嫡子,

生前不受重视,死后连该有的送葬仪程都没有。王缨宁如雷重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莫不是在与我说笑?”王缨宁挣扎的坐起身来,喃喃道。“我的夫人,

大过年的我哪里有功夫在这里说笑。小少爷他吸食过量的五石散丢了性命,这件事可不光彩,

老爷那边忌讳着呢……”绿萼话还未说完,王缨宁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书案的鸾凤谱上,

成了点点的梅花。“为什么?!”王缨宁连着哀嚎了好几声,声声都啼血,

可她眼睛早已经干枯了,哪里还有泪。蜿蜒流出来的却是两道血痕。

她的颂儿怎么会去吸食五石散。那是个被姚玉洁从她身边抢了养在膝下的孩子,

他谨小慎微、唯唯诺诺。饶是多么的胆小怯懦,这孩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阿娘,

是他们对不起你,你再忍一忍,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想法子带你离开。

这句话就成了王缨宁活下去唯一的念想。她的颂儿说要带她离开,

离开这个利用她、欺辱她又禁锢了她一辈子的满家。可如今,却告诉她,颂儿没了。

“旁人没有逼他吸食的,都是他自己偏要吸,这事儿还被路过的晋安侯和老爷给瞧见了,

他们可以作证……”绿萼像是唯恐她不信,又说了一句。晋安侯,那是何等的人物,他作证?

他可是那姚氏一生最得意的高门皇室女婿。

可笑的是当初还是她王缨宁亲自上门为他与姚氏的女儿做的婚。老爷,满璋之,

那是她的夫君,颂儿的父亲。他作证,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找死,与旁人无关?

王缨宁嗬嗬冷笑出声,而且笑的越来越大声。她这一辈子就是一个笑话……那年,

她才十三岁,嫁给了心心念念的他。她满心赤诚,以为能用真心将他捂热,

上杆子事事为他着想为他筹谋。而他,他对她从来没有真心,只有利用。

想她王缨宁士族出身,年幼时的相貌才情、长成后的风范气度也都曾为人称道。

她写的一手出色的梅笺小字,极富文采。反之,他们满家虽然富庶,

但终归只是出身低贱庶族寒门。他借了她身为士族的势,

才从一介寒门学子一跃成为堂堂郡守。为了弥补他最宠爱的姚姨娘,

他让姚姨娘替代她成为闻名天下的媒官。而她却为了能与颂儿多见一面,

不得不替她写那些被世人称赞的鸾凤谱。原来,到头来都是她给他人做嫁衣裳,

被利用完之后被弃在后院,一日一碗毒药的灌来,成了个不死不活的活死人。直到死。

死不瞑目。“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绿萼缩了缩身子,

不敢去看她死不瞑目睁的大大的眼睛:“你也不要怨旁人,怨就怨你自己蠢,

怨老爷当初不顾士庶之别,把你嫁来满氏。”

更新时间:2024-06-04 14:4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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