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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鼎火灭,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张九野已经了然于胸。眼前那些怨魂有兵有民,

之前在台上唱戏时,他们也是坐在长凳上有说有笑,看来他们已然都将生前事放下,

那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会弥留在此处?“袁大人,袁大人在哪?”袁大人?

是先前在炉火中见到,引刀自刎的官员吗?炉鼎化作烟雾之后,

那说话的幽怨声音也消失不见了。他们是在找那位袁大人,

张九野将之前听说的种种事迹结合起来,终于有了一点头绪。弥留在此处的怨魂,

在死后达成和解,可他们在闵州港中到处寻找,都没有找到袁大人的魂灵。

村民深受他们滋扰,还以为是怨魂作祟害人,所以请来了不少戏班唱戏,希望他们游乐之后,

能安心上路。而人死之后死而瞑目闭眼为安,这阳间的眼闭上之后,怨魂就看不清人的样子,

只能根据一些阳间气识人,他们见到戏台上的人身着官服唱戏,还以为找到了袁大人。

到了发现就是戏班唱戏,一场欢喜一场空,怨怒之下,就引出了先前几场事故来。

要想化解他们的怨气,得先找到那位姓袁的官员!……闵州港村长姓余,

是个年纪不到四十的壮年,由于上一辈人的离奇暴毙,他们村庄年轻一辈早当家做主,

像他这样才刚过三十就在村庄中掌权的人不在少数。现在他楠木盖起的宅邸处,

正接待着乐丰年戏班的班主李大头还有当家武生小潘安。几人先是客套地寒暄一番,

等到余村长拿出一袋银两时,他们才算是正式开始交谈。“村长,客气了,

”李大头清点着包袱里的银两,生怕有缺斤少两,在来来回回清算几次之后,

他太抬起头说道:“余村长,您之前承诺的报酬,好像没这么多啊。”“应该的应该的,

”余村长虽然年纪不大,但少年老成,往日里常跟李大头这样的人打交道,

谈吐中已经颇有圆滑之感。“这些银两,一来算是我们全村答谢诸位应邀,

山长水远来我们这偏僻地方唱戏坐台。二是当作慰问乐丰年上下,给大伙定定惊。

”李大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一个劲地点头称谢,足足多给了二十两赏银,

多大的惊都能定住了。“对了李班主,”村长说道:“我这还有个不情之请,

还请班主帮个小忙。”李大头收了钱,心情大好,“村长请说,只要帮得上的,

我们一定会帮。”他数银子数得高兴过了头,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快,急忙再补了一句,

“不是,我们这种唱戏闯江湖的,能帮你余村长什么忙啊。”余村长就当没听见他后半句后,

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先前你们乐丰年排下的几场戏,村民们都想看得不得了,

所以想烦请你们多留几日,再开次锣,潘老板再亮回嗓子,让我们全村上下一饱眼福。

”“我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李大头还没说完,小潘安隐约察觉有些不对,

立马打断他的话问道:“不知村长这回,想在什么时候哪里搭台开锣?

”余村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只能将实情和盘托出,“是子夜过后,于闵州港河岸搭台。

”这闹半天还是想再让乐丰年再唱一回阴戏呗。“余村长,这你就不地道了,

”李大头就算见钱眼开,也知道小潘安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得罪了戏班的台柱,

他乐丰年以后还怎么活,这戏说什么都不能再接了。“你要是想留我们再给唱一台阴戏,

你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的,不是拿人玩吗?”李大头把先前那包银两揣进兜后,

说话也硬气了起来。小潘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平日里他很少露面,

这回非得跟着李大头来见村长,就是怕李大头待会一见到钱又胡乱答应些什么,

不过照目前来看,他表现也算值得称赞。余村长一声叹息,“我也是没有办法,

还请二位见谅,”随后他打开一只在桌上的小盒,“如果二位愿意帮我这个忙的话,

这盒里的东西,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赔礼吧。”这一盒里装的都是黄澄澄的金条,这一小盒,

怕是能有三五十两。李大头跟小潘安的喉间都出胡咕咚一声,三五十两黄金,

他们就是唱上五六年戏,也未必能挣到这么多。就在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时,

余村长把盒子一关,满室金光瞬间收敛,他又低声一叹说道:“若是二位不愿的话,

我就只能再找其他的戏班帮忙了,广昌号最近好像也到了隔壁县,要不就问问他们吧。

”他这招以退为进果然使得,银子能迷住李大头,但最多只能算动摇了小潘安,

但他提到了“广昌号”,小潘安整个人就跳起来了。“广昌号?就那个下九流的戏班?我呸!

”说到广昌号,他总是忍不住要吐上一口。“他们的戏也是人听的,唱给狗,狗都不听!

”余村长假装为难地说道:“我自然知道论资排辈,你们乐丰年是最好的,

但我实在是没有脸,再去拜托你们了。”说到这他还捂着脸,真的扮出了无地自容的样子。

李大头拉着小潘安的衣袖,两人悄悄换了个眼神。小潘安在盛怒过后,

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立马说道:“班主,他这是在下套,我们不能唱啊。

”“我也知道,”李大头舔着干裂的嘴唇,

过不了多久就忍不住要往那装金条的小木盒上看去,“可那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哦不对,

黄澄澄的金子,我们一人分一半,接下来几年都不用愁了。”“要真如此简单,

他怎会出手如此阔绰,”小潘安一急就秀出了他唱戏的腔调,“其中必定有诈!

”“有诈又怎样,又不是让你唱。”“你是说?”“这回咱们还是让小九代唱,

”李大头搓着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把那盒金条抱走,“事成之后,金条咱俩对分,

这便宜,总不能让广昌号那群下九流的占去吧。”小潘安点点头,“可那姓余的,

能同意这事吗?”李大头见他松嘴了,那这事就好解决了。他走到余村长面前说道:“村长,

既然你有难处,咱们相识一场,能帮的我也得帮帮你才是,这样吧,你这场阴戏,

我们就接下了。”余村长抬起脸,双眼连一丝发红都没有,他早就知道李大头会同意,

但还是装作惊喜的样子说道:“真的吗?”“但是,当晚唱戏的武生,

必须由我们乐丰年的新晋小生担当。”余村长一愣,

指着小潘安说道:“那潘老板……”“你大可安心,这新晋小生是我们潘老板的得意门生,

到那天晚上,潘老板也会从旁掠阵。”余村长咬咬牙,说道:“那好吧,

”他从盒中倒出一半金条,随后交给李大头说道:“这一半算是订金,等你们唱完戏后,

我再将另外一半奉上。”他看着眼睛都发亮的二人说道:“对了,我还有一个要求。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乐丰年的武生唱戏时,必须穿着我们送上的戏服。

”李大头手里摸着现成的金条,哪里还会在意什么戏服。在他点头同意时,村长宅邸内堂中,

一件染血的官服,正在风中躁动。

更新时间:2024-06-04 08: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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