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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了小女鬼,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小河屯里现在阴风惨雾,到处都有阴魂游荡,

气氛压抑得令人想发狂。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心里还没有底。默然无语中,

我们三人返回灵堂,二婶虽然醒了,但是,精神还很是衰弱,脸色也出奇的灰黯,

看着令人揪心。“盲仙婆”吩咐,让我去找一层茅草和新鲜的桃树枝铺在二婶身下,

说是这样能加快驱散她体内阴气的速度。毕竟,二婶曾被小女鬼“借身”,

能拣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随后,“盲仙婆”又看了看我二叔的尸身,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过,天气这么炎热,而且,屯里情况不对劲,最好这一两天内入殓下葬,免得夜长梦多。

如此安排,倒是考虑得很周详。只是,我还是觉得,好象漏了什么流程。转念一想,哎,

法事还没做呢。“前辈,能否劳烦你帮忙做场法事,超度一下我二叔?”我忍不住开口道。

“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时间来不及了,”“盲仙婆”一脸无奈,“待会,我就要返回县城,

请能破除‘聚阴阵’的高手前来,也不知道那人肯不肯出手。否则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我一听,顿时恍然。确实如此!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

一场法事最少持续两天一夜,长的话,一直排到头七回魂夜那天,时间还真是耽搁不起。

二叔虽然委屈了一点,但是,相比屯里数十人的安危,却又不算什么了。而且,

以现在屯里的骇人状况,就算我肯高价去乡里请法师,人家也未必肯过来。道理太简单,

命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我们正说着话,屯长葛老爹拿着一杆竹筒做成的水烟,

驼着背走了进来。这位老人家,现年已经八十多岁了,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老人斑,

但是身子骨还很硬朗,屯里有什么大小事,大家都习惯找他拿主意。“阿兰,你也在啊?

”看到“盲仙婆”,葛老爹脸色有些诧异,又有些欣喜。“我徒弟请我过来帮点忙,

”“盲仙婆”似乎与对方是旧识,顿时点头致意,“对了,你来得正巧,

我有点要紧的事情和你说,是关于咱们屯的。”“嗯,你若是不来,

我还正打算去县城找你……”葛老爹眯缝着眼,不紧不慢的抽了口烟,跟着“盲仙婆”,

走到了旁边一间无人小屋。他们要谈些什么,我虽然不太清楚,只看到不断有烟雾飘出来,

我猜应该和“聚阴阵”有关。也就在这时,一只手掌突然搭上了我的左肩,着实吓了我一跳。

回头看去,却是个熟悉的面孔,小时候的玩伴张全蛋,绰号叫“大头”。他比我大一两岁,

如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硕大的脑袋上头发乱蓬蓬的,眼眶泛青泛黑,

看起来很是潦倒。不仅如此,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隐约透出一股跌打药水的味道。“大头,

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去广东打工了啊。”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道。“别提了,

”张全蛋一脸沮丧,“我是在厂子里呆了几年。那天晚上,几个老乡请我喝酒猜码,

我一高兴就喝蒙了。第二天上班,精神有点不集中,结果出了事故,

让流水线上的机器切掉了右手的三根手指。”“老板也是够黑心,只给了我半个月的工资,

就把我撵出了厂。我到劳务市场一时也找不到工作,就寻思回来养伤,

看看端午节过后能否承包个鱼塘什么的。结果,越穷越见鬼,越冷越翻风。坐火车的时候,

被狗吊的小偷把行李偷走,银行卡、存折、还有七八千块现金都让人拿了。

”张全蛋郁闷不已。听到这里,我也彻底无语了。怪不得他蔫成这样。我想安慰他几句,

却发现无从说起。说起来,我这边也是诸事不顺,烦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眼下,

还有更头大的事呢。“人生在世,谁都会遇到几个坎,熬过去就好。”我叹了口气,

给他发了一枝烟。“阿牛,我听说你二叔过世了,知道你肯定回来,就过来上柱香,

顺便看看你。对了,你小子混得怎么样?听说你那废品收购站挺赚钱哈?呃,

你脖子上这黑印又是怎么回事?”张全蛋用左手夹着烟,样子很别扭,看来还没有完全习惯。

“我混得一般般,温饱是没问题……脖子上呢,是不小心弄伤的。”我弹了弹烟灰,

把他往屋里领,“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说。”鬼手印的事情,我不敢对他说,

只是怕吓着他。张全蛋进门后,先给我二叔上了香,又蹲在火盆钱,烧了厚厚一叠冥纸,

眼里终究是挤出了几滴泪水。要知道,张全蛋小时候常来我家玩,和二叔早就混熟了。

那时节,我们两个小屁孩,流着鼻涕跟在二叔后面,下河捞鱼,上山打鸟,晚上提着煤油灯,

到田埂里抓蚂拐,用长竹竿敲秧鸡,拿自行车钢圈里的铁条弯成钩子钓黄鳝,

玩得不是一般的疯。没想到,现在二叔却是英年早逝,让人无尽唏嘘。悲戚了一阵,

我下厨炒了几个家常菜,招呼张全蛋和梅玫吃饭。我在县城里租房子住,每天自己下厨,

倒是练出来了,味道虽然比不上饭店大厨炒的,但也马马虎虎。到了这个时候,

“盲仙婆”和葛老爹早就谈完了事情,两人面色凝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梅玫拿了碗小米粥,服侍二婶喝下去,后者现在半倚着墙壁坐着,气色好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我无意中提及了二叔的后事,安葬什么的。张全蛋就说,

乡里的“李记棺材铺”是他表舅开的,他带我们去,价钱保证优惠。因为地理位置太偏僻,

不具备火葬条件,所以,十里八乡的人们办丧事,还是习惯去买一副棺材,

让过世的亲人入土为安。“李记棺材铺”我听说过,老板叫李大炮,

说是年轻时曾经到边境打过自卫还击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命极硬。做棺材呢,

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用的是十万大山里的上等木材,结实耐用还比较美观,

在乡里是有口皆碑。曾经有段时间,不少外乡人都慕名过来照顾他的生意。没想到,

李大炮居然是张全蛋的亲戚,这事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起。我就和二婶以及梅玫说了,

她们都没意见,让我看着办。只是下葬的地点,暂时还没有定。事不宜迟,吃过饭之后,

我和张全蛋就出了门。一会儿功夫,梅玫也追了出来,说是怕我们路上出什么岔子。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仍旧是细雨绵绵,但是,路上却没有现遇到阴魂鬼物。我猜测,

八成是“盲仙婆”离开之前,顺手把它们打发掉了。山路难行,走了四十多分钟,

我们才赶到乡里。林溪乡有且仅有一条街,放眼望去,街道旁全是两三层高的私人楼房,

一层临街的统统是门面,经营着各种生意,也有好几间糖烟店,具有了小型超市的雏形。

“李记棺材铺”就在街道尽头,位于一个坡地上边,用水泥砌了一圈高墙,远远的看上去,

不象是棺材铺,倒象是个榨油的小作坊。我们三个走进去的时候,

正好看到李大炮斜躺在太师椅上,左手抓着一把油炸花生,右手拎着一大碗米酒,

已经喝上了。此人浓眉大眼,膘肥体壮,左边嘴角还生了个黑色的小瘤子,样子很好认。

“来了啊,坐吧。”李大炮啜了一口酒,露出一副惬意的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

“表舅,这两位是我好朋友,宁缺,梅玫……”张全蛋走过去,小声介绍道。

李大炮点了点头,晃了晃身子,慢理斯条的说道:“宁武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他是我兄弟,

人很够义气,以前我们哥几个,经常聚在一起通宵喝酒……刚巧,

我前阵子雕了一副‘寿木’,就摆在仓库里,你们看看合适的话,就拿去用,

价钱就打个七折,绝不会坑你们。”“寿木”就是棺材,这一行忌讳也不少,

不能直接说棺材这样的字眼,要用别称来替代。至少,我们乡里的情况是这样。“七折?

我看可以。”张全蛋样子很满意,这方面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既然他觉得还行,

我当然不会有异议。梅玫没有吭声,而是自顾自的左右张望,似乎心思早就用在了别处。

放下酒碗,李大炮腆着肚子,摇摇摆摆的带路,领我们去看他的得意之作。进了仓库,

到处弥漫着木头的幽香,不少直径超过五十厘米的粗大木材,几乎堆成了小山。

踩着一地的木屑和刨花,我们在仓库正中间,看到了那副已经上好了漆的“寿木”,

式样倒还过得去,左右两侧雕的是二龙戏珠,前后则雕了五囚捧寿。“这副‘寿木’,

是用山里的柚木做的,防潮防湿,历百年而不朽。”李大炮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灯。只是,

灯光很是昏暗,很多角落都显得幽深黑暗,容易让人引起不好的联想。我喔了一声,

用手敲了敲棺材表面,反馈出来的回声,似乎木板很厚实。然而,我这么不经意的一个举动,

却让棺材里,陡然响起了古怪的呲呲声。听起来,象是有什么东西正用利爪挠着木板,

听得我们几个心跳加速,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擦!又要闹鬼了?!+++++++++

更新时间:2024-05-29 09: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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