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乌鸦即使在一脸悲痛的时候也是帅的。他的帅不是皮肤白净,眉目姣好的那种,
他帅就帅在皮肤黄不拉几的,眼神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深度。老院长的葬礼上,
白乌鸦紧紧盯着那具四分五裂、又东拼西凑在一起的尸体——老院长的尸体已发脓腐烂,
温热的夏风中仿佛夹杂着油腻的血腥,扑在脸上,令人作呕。他的四肢和脑袋都被砍掉,
再加上被海水浸泡了有些时日,拼凑起来的尸体需被保鲜膜包裹着才不至于完全烂掉。
白乌鸦用手指轻轻碰了下保鲜膜,尸体立即塌进去一个洞,丝毫没有弹起复原的预兆。
他触目惊心地站着,呆滞良久。在这个庄严沉重的葬礼上,
这城市差不多所有的达官显贵都来了。在这个芝麻点儿大的地方,
老院长将他的人情世故运用到了极致,人脉很广,上下通吃。一个月前,
老院长还跟白乌鸦唠叨着:等过几天我老了,干不动了,孤儿院院长这个位置就给你了。
白乌鸦相信,老院长稍微动一动人脉,下任院长这个位子一定是自己的。可现在老院长死了,
在场的达官显贵,白乌鸦一个也不认识,真的窝囊。他无心走过场,
也不忍再看老院长的遗体,便心烦意乱地四处走逛。
白乌鸦见小雨他们几个孤儿院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便想上前安慰几句,谁知刚一靠近,
这几个孩子便捡起地上的石子扔他,赶白乌鸦走。白乌鸦是挺讨厌的,
平日里仗着有老院长撑腰,只管嚣张自己的跋扈,其他谁也看不进眼里。
他高兴了给别人说句早上好,不高兴了,有人问他句早上好,
他冷不丁地就能将那人瞪得起鸡皮疙瘩。白乌鸦一直明白这一点,
老院长也常叮嘱他:你丫做人别这么操,没事儿多跟大伙儿走动走动。你要是实在不会做人,
就多花钱请客吃饭,你要是没钱我给你拿。你要知道,将来你是要当院长的人,人心拢不住,
你屁也干不成。所以白乌鸦慌了。他走出老院长的葬礼,站在一条新翻修的宽阔的长街上,